以下中文翻譯取自王華懋中譯版。
p.107-108 發現世人居然連對被害者都橫眉冷對,我陷入愕然。他們以體恤、關懷這種善意的形式在我身上從頭到腳,每一處都蓋下了「被玷污的可憐女孩」的印章。
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是好心人。
p.125 我的話沒能傳進任何人的耳裡,因為最重要的當事人——我,被關進了大人必須傾盡全力保護的「幼童」這個厚重的玻璃箱裏。
p.126 這年頭,沒有什麼是稀罕的。就連有人被殺的場面,只要搜尋,就能輕易看到。就算是未成年,也不會受到任何保護。為了滿足善良世人的好奇心,任何悲劇都會被敲骨吸髓。
p.163 半晌之間,我怔怔地沉默在記憶大海中。只要點一下滑鼠,就可以見到那時候的文和我,可是那依然不是文和我。真實的我倆,只存在於我不可靠的腦袋裏,而且一定也已被竄改為我所希望的模樣了。
p.189 記憶因為有共享的對象,才會得到強化,往後我將獨自一人,懷抱著那兩個月的回憶走下去。愈是幸福,就愈形沉重的那段記憶,我有辦法承受下去嗎?
p.206 不過應該沒有所謂的事實。發生的事,只有各別的解釋,泉有泉的解釋,亮有亮的解釋。我也一樣,我所知道的文,和世人知道的文南轅北轍。我在兩者中間掙扎着,亮也是這樣嗎? 我第一次覺得與亮靈犀相通了。
p.207 愛情或許也是這樣的。世上「真正的愛」能有多少?與愛情極為相似,卻又不盡相同的感情是否更多?每個人都隱約察覺了,但不會因為是冒牌貨就把它丟棄,因為真正的愛太難得了。
p.250 「妳。不過第一次又看到你的時候,覺得你變普通了。」
我有點受傷,但文的感想,正是我花了十五年打造出來的樣貌——不管聽到別人說什麼都不反應,無論是善意或惡意,都假笑帶過,管好自己的嘴巴,封閉好自己,就像一旁的擺飾物。
p.251 「妳非常率性自由。」
這評語和現在的我相差了十萬八千里。 「在陌生人的家裡,剛來第一天晚上就呼呼大睡,隔天也賴著不走。吃完我準備的早餐也不收拾,繼續呼呼大睡。還在荷包蛋淋番茄醬,看兒童不宜的暴力電影,自由自在到讓人有點嚇到。」
p.256 我一方面認命地接受這已是無可奈何,卻也無法擺脫從正常人的行為被排擠出去的悲哀。 矛盾與孤獨,這是我第一次向別人坦承這件事。
p.258 沒錯,世界充滿了無能為力的事,即使為這些荒謬不合理憤怒,也只會徒然消磨自己。
p.265 冒牌貨,貌似愛情,卻不是愛情,亮只是想要一個能填補自身空洞的人,我也是半斤八両,這些都在今晚暴露出來了。
p.296 我想起和亮的生活,噤聲了。說受到壓抑是很容易,但另一方面,也有獲利的部分。如果不把這些全部放上天平說出來,未免太不公平,但那樣一來,已經不是在談論戀愛,而是在審判了。
p.308 「沒有任何事實。每個人都只是照自己所希望的,任意解釋罷了。」
從以前就一直是如此,身邊的大人、世人、朋友、男友,每個人都是。
p.314
那兩個月的時光,只有我和文才懂。我曾經希望別人瞭解,不過已經夠了。無論付出多大的誠意、費盡千言萬語,還是有許多事不可能彼此理解,也有更多的事,放手就能解脫。
我成了孤身一人,但那又怎麼樣?
即使和別人在一起,我不也都是一個人嗎?
我的內在有着極頑固的部份,有不管等上多久都不會變得熟軟的部分,就是這樣的部分傷害了亮。如此一想,不管是手腕上新的瘀青,還是後腦的疼痛,都能當做是對我正當的懲罰而吞下去。
p.341
「可是只要拜託,你都不會拒絕。」 「其實我每次都想拒絕。」 「真的嗎?」 「真的,可是我還是害怕一個人。」 這是太過掏心挖肺的剖白。 一個人的話,可以活得輕鬆許多,即使如此,還是害怕一個人。上帝為什麼把我們創造成這樣呢?
p.363 我們不是親子,不是夫妻,也不是戀人,也不太能說是朋友,我們之間沒有能夠以話語形容的簡單明瞭的關係火。不受任何保護,個別都是孤單一人,卻對彼此感到無比的親近。
p.377 人就連只是想要和別人在一起,都有著無形的規範。我和文相識的時候開始,就被排除在這樣的規範之外,總是無處容身的感覺,讓人疲憊困頓。
p.405 我想要從你們的束縛得到自由,我想要從半吊子的理解和溫柔把我五花大綁的你們得到自由。
p.410 當年文緊緊地握住了年幼的我的手,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,有人願意牢牢地抓着我不放。這件事在這15年間,不斷地支撐着我。
p.447 所有的人一方面指責他人,同時卻有恐懼着什麼、渴望被原諒,在不知道想要被誰原諒、被原諒什麼的情況之下。
p.449 文在社會上現在仍是曾經誘拐女童的戀童癖男子,而我是無法逃離洗腦的可憐被害者。這些標籤一輩子都甩不掉,但一切都無關緊要了。
p.457 事實與真實截然不同。除了我這個當事人以外,還有兩個人明白這件事:先是更紗,再來是梨花。我懷著無法言說的感受,注視著與我相處了一段時期的兩名年幼的少女,現在已各自成熟的側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