超過一年多沒有在Medium定期更新長篇小說,是因為忽然(從無業狀態)恢復社畜生活了,同時現實生活裡被一些非常麻煩的事纏繞著,放工後時間都耗在那事上。幸好那事最麻煩的部分剛剛告一段落,我總算有mindspace靜靜地坐下來寫作。

沒有思考空間寫作的這段時間,真的幾近抓狂——我這才意識到寫作對我有多重要。

人長大了,便愈來愈多事情不能與人分享——準確一點說,是不能以真實身分與現實裡有關係的人分享。因為,那樣做可能會對別人的家庭、又或是我身邊親近的人帶來災難性的後果。但這些引起我強烈情感的事,始終要有渠道宣泄,而寫小說似乎就是唯一無害的解脫方法。

我要書寫的,當然不全然是秘密,當中也有不少是之於我而言寶貴、對旁人來說卻無關痛癢的事。有些想法、有些情緒,我發現向友人訴說也無法得到舒解。我真正希望的是,我的思想能閱讀我文字的人理解,而不是朋友基於和我的交情聽我傾訴。

要達到舒解心靈的目的,對我而言,唯一的正解是在公共空間寫作。

(當然,這只是對我而言。就我觀察,許多人只要找到他人傾訴就成事。事實上,現實裡我大部分時間都在當聆聽者,也因此知道了周圍朋友許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… … 友人說我有神奇力量讓他人在我面前暢所欲言,結果愈積愈多秘密…🤯)

但該怎樣在公共空間寫作,又衍生出另一個問題:我希望從公共空間得到什麼?為何不能寫在私密的日記上?

先答第二個問題。說來有趣,其實我有本實體日記,但回看自己用原子筆寫的東西,全部邏輯都亂七八糟。原來,寫作時我必須要有「讓人看見」的心理準備,才能寫出邏輯通順的文章。

回到第一個問題。

公開發表自己寫的東西,當然希望會得到讀者欣賞和反饋(還有抓錯字/筆誤 😆目前為止,只有Medium的文友會願意提點我。非常感謝),但是不是任何反饋對我而言都是有益的?

在去年無業狀態的那時期,我曾嘗試在不同平台張貼文章(matters、紙言、Penana、噗浪、AO3… 對,我有在寫同人),得到不同種類的反饋後,我發現並不是所有反饋都是我想要的。

準確點說,有兩種情況是我不樂見的:(1)有些平台,例如matters,雖然上面也有不少獨當一面的寫手,但最活躍(推post)的一群,是以交友為主的。他們寫文章的目的,是吸引其他人在下面跟他們聊天。如果你不是什麼大手,又想自己的文章被看到,就必須跟他人聊天;(2)若平台太多寫手但沒有找文章看的讀者,就會出現大家都在宣傳自己文章的情況,然後追蹤對方變成一種交易。

我認為,當作者是以創作為重心(而非交友或點擊率)時,健康的作者讀者關係,應該是「一對多」(one-to-many)的,而非「一對一」(one-to-one)的。因為,對比起閱讀,寫作(尤其長篇小說)實在是極為耗時的作業。

我是一個作者,同時是許多作者的讀者。我之所以成為某些作者的讀者,純粹因為我喜歡閱讀他們的作品。我希望我的讀者也是這樣(而不是基於與我作品無關的理由)。

(特地說這個是因為之前有過讀者想和我交朋友而把我的個人IG帳戶翻出來發訊息的經驗… 雖然有心人是可以從我發的訊息得知我真實身分,但未經同意這樣做,我還是會覺得私人領域被侵犯。)

說了一大堆,我想,既然有這麼多我不願意為得到反饋而作的事,終究在公共空間寫作的目的仍是讓內心想法有個出口而已。因為我有話想說,所以必須寫下去。有人看到固然好,但即使沒有人看到,還是得繼續寫下去。

不過,決定回到Medium,始終是因為忘不了這裡曾給過我寶貴反饋的文友。我知道為數不少的文友,已因為Medium改ranking algorithm以及大幅減少作者收入而搬到別處去,但過去的回憶讓我在Medium發文時會有種「做好了一件大事」的儀式感。我希望可以在此 keep going 至少直到我完成長篇小說《平行線》為止。

除了長篇小說和碎碎念(像這篇文章),要是認真地寫了劇評、影評或書評,也會放上Medium。

還在這裡的文友,日後就請繼續多多指教了。

P.S. 暫時我覺得能權衡作者讀者關係,同時又能交朋友的平台是噗浪。我不時能在噗浪找到我有興趣又有深度的文章閱讀,而在我發長文時也會得到一定數量的讀者。額外收穫是在上面認識了幾位能交心的網友(我在上面的身份是迷妹一枚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