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初答應了家人不要再把額外工作扛上身,結果呢?我剛又答應了恩師寫一篇論文,而且這次還要協調好幾個人的工作——又是會耗盡工餘時間的艱鉅任務。其實在答應之前,我猶豫了整整一個月,「還是推掉,讓自己有足夠時間休息吧」,最後卻還是敵不過想寫的欲望,也許是責任心使然,知道除了我之外,沒人有餘裕寫這個題目,但這個題目確實有必要書寫。

有了這個新目標後,之前幾個星期關於職場逆境的鬱悶,忽然一掃而空:既然就職巿場慘淡是普遍現象,公司又不會獎勵勤奮員工,剛過去一星期還發生了高層政治大地震,那我只做最低限度、足以避免我陷入PIP(績效改善計畫,即是解僱前的最後通牒)危機的職務就好了。其實早該有這種想法,但(上一篇文章也有提到)上一輩信奉的職場倫理對我影響甚深,讓我潛意識裡還是覺得這種「做最低限度」的態度是可恥的。

助我掙脫這「倫理泥沼」的,是我終究發現,我對於(被我笑稱為)「社畜」(的這個職位)的身份,根本完全沒有歸屬感,只視為替自己和家人提供物質生活的手段。上一輩之所以堅守職場倫理,我深信,某程度上是因為「職業」正是他們引以為傲的身份。既然我的前提與他們不一樣,得出的結論自然不一樣。

討論論文的事,讓我向恩師坦白:「我的夢想是成為作家,而在跟你學習的那段日子,是我寫作靈感最豐沛的時期。進了職場當社畜之後,物質生活比做學生時好多了,可是每晚也累透了,根本什麼都寫不出來。」我以為恩師不會對此有意見,沒想到他居然回應:「很高興知道你在學那些年靈感旺盛!」

讀著他的信,我不禁一陣鼻酸——也許他是世上少數理解寫作對我而言有多重要的人。我非常感謝他沒有用自己的尺去衡量我的作為,他長年以來對我多番付出,也從不求任何回報。

年紀漸長,可用的時間愈來愈少。年少時精力充沛,又能熬夜;現在要維持健康和精神,得保持規律運動和充足睡眠。既然時間如此有限,我實在不能再把它浪費在負面情緒或沒有回報的事務上。所以,我決定要進入節能模式,只把寶貴的時間投放在值得的人和事上;其他無關重要的事情,以及無法為我帶來滿足感的日常工作,不要再多想,盡了基本責任就夠。

我這樣的態度,算不算躺平了呢?(仰卧起坐LOL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