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:這篇隨筆主要是寫給噗浪的followers看的。筆者並沒有在噗浪貼原創小說,只貼了同人作和閱讀筆記,所以文中只提到同人作。


去年年尾,因為簽證問題,無法繼續工作。公司給了我一年無薪假期,希望希證問題在這期間能解決,於是我暫停了上班族的生活。上司問我這年有何計劃,我說我希望能夠完成寫了多年(還未完成)的長篇小說。

本以為每天多了八小時空檔,小說應該很快能寫完,但還是到開始了無業生活之後,才發現其實有靈感下筆的時間不多。與此同時,肺炎肆虐,長時間不能外出(停工前已在家工作半年),得在家找樂子刺激思維:彈琴、閱讀、學編曲、看劇… 機緣之下點開了櫻桃魔法,自此在坑底躺平,也因為愛上了町田啓太而開始學日文。總之,生活不缺想做的事,但終極目標還是寫作。我想試試自己有沒有當全職作家的能耐。

但寫不出小說的時間還是很多,於是我放寬了寫作的範圍:觀劇感想或者書評也可,總之每天寫點字。適逢當時町田初主演的《西荻窪三ツ星洋酒堂》上映中,沒收入的我也不會在劇終後繼續訂閱HMVOD,於是我想,每集都寫點回顧和感想吧,那劇終之後還可以回味。那時在町田臉書群組(有不只一個)發觀劇後感的回響,就成了我每星期規律寫感想的動力。

看到《洋酒堂》第四集,我覺得雨宮對中內有種很特別的感情,因為中內有他沒有的東西。那時我真是抱著分析劇情的心把這些寫進了觀劇感想,沒料到在臉書貼了之後會被其中一個群組的 admin 刪文因為群組不准張貼BL同人!WHAT?! 要不是被她刪文,我都沒發現原來自己在寫同人 LOL 於是把心一橫將所有劇中沒明說的感情腦洞傾倒在浮標x燈塔 這個故事裡。

我的同人文創作就是這樣開始的。😆

浮標x燈塔 這篇作品在最自由的町田群組裡反應不錯,也有留言說想看到雨宮中內能夠在一起。當時沒想怎麼寫後續,但一個月之後,腦裡忽然像播放電影般呈現了讓雨宮和中內在一起的完整故事。生怕靈感溜掉,幾乎是廢寢忘食沒日沒夜地完稿——10000字的《黑歷史EX-FILE》就是這樣誕生的。【雨中小船】(雨宮x中內 同人系列)後來還有幾篇故事,但只有《黑歷史EX-FILE》是完全靠靈感生成的。可恨的是,它也是這系列中我最喜歡的一篇。

為什麼說「可恨」呢?靈感君每次叩門,總能給我很好的點子(不只在同人作,長篇小說也如是),好得我日後重看會覺得津津有味,但同時有種陌生感——我是怎麼構思這個的?靈感君什麼時候會再來給我說故事?他不再來的話我怎麼辦?

說到這裡,不得不提三個月前寫的唯一一篇町赤RPS(Real Person Slash)《如果劇終四年後拍SP,似乎會戲假情真》 :其實我本來不打算寫RPS,因為理性告訴我不該嗑真人 XD(雖然已經有很多次町赤官方逼死同人了)契機是我發現了臉書群組町赤小屋有很多同人文,我以為任何町田或赤楚有關的同人文都可以貼,於是把【雨中小船】貼了過去,誰知引起了組內成員的不滿,結果要我自行刪文。

小屋的版主很好,在這事件後,她和我私訊聊了很久,給了我不少鼓勵,也期待我日後寫了町赤文在群組張貼。 當時我就是懷著對版主感恩的心,以及對町赤的祝福(加上被逃恥CP成真驚嚇到)寫《戲假情真》的,沒想到這會成為我寫的文之中第二多人看過的文… FYI,最多人看過的文,是我的求職經驗分享…

《戲假情真》發表後,引起了一些讀者對日本同志平權進程的關注,這是筆者的意外收穫。)

在沒靈感寫長篇小說時,同人文就成了我的避風港——長篇小說要找讀者不容易,但同人文有既定的讀者群,也較容易得到反饋。不過嘛,寫冷CP(例如雨宮x中內)就會少讀者,受歡迎程跟寫得好不好,沒有直接關係。

但其實呀,想深一層,又何止同人文是這樣?根本所有類型的創作,若客觀而言已經好到某個水平(以文字創作為例:用字恰當,行文流暢),受不受歡迎,就看你的作品能否被喜歡你風格的讀者看見,即是緣份。當然有些風格是比較多讀者喜愛的,但沒有一個方向是王道。

說到底,至低限度,我選擇的路向,必須是我自己喜歡的?

但我說得出這句話,再加上過於依賴旅蛙般飄忽不定的靈感君,就注定寫作只能夠是我的興趣,而不是我的職業了。不然,沒靈感時,或者我的喜好與大眾不同時,我要怎麼維生?

意識到這一點之後,我發現我必須回到職場去。

一直以來,我都覺得我的職業(理工科)是我能賴以為生的專長,但不是我的最愛。那麼,我無法上班的日子裡,能夠全職做自己鍾愛的事,不是很美好嗎?嘗試過後才發現,原來不是這樣的——當我有正職時,業餘興趣做得不夠好,終究那只是業餘,我投放的時間的確不夠多,做得不夠好是理所當然的吧?至少有正職時我可抱著這樣輕鬆的心情,面對自己的失敗。

然而,若下定決心全職寫作,一旦意識到自己做得不夠好(例如靈感乾涸時),尤其看見許多下班回家才寫文的業餘創作者都比自己寫得好時,面對挫折感時是沒有退路的——若連本業都做得不好,那我還剩下什麼?

進入了同人文圈子後,看了更多業餘作者的作品,我也漸漸看清自己寫作方面的不足,例如詞彙不夠豐富,難以突破既有經驗寫天馬行空的情節,也幾乎沒有架空世界的靈感/想法。

性格方面,我也不想承認我(是典型的射手座,放飛)寫作紀律極差,每次立下心要固定時間出文,結果都做不到。我喜歡做的事情也太多,每天過著很有趣的生活,在不同興趣間跳來跳去,是很快樂沒錯,但坐這山望那山,一事無成。看來我還是要有人管束我每天投放八小時專注一件事,達成的方法就是回去上班。

幾天前公司通知我,簽證問題終於有望解決(仍是未知數,但很大機會能夠復職),我想我也是時候面對現實,放棄之前的夢想,也就是承認:我只可以是一個業餘作家。認清了這一點,我就可以一邊上班,一邊繼續隨心寫下去,不用顧慮太多他人的看法,或者寫得好不好。

當下,否定自己成為全職作家的可能,放下執念,並不是要放下寫作,而是為了有更好的心理素質繼續走下去。

(在Plurk的貼文有補一句:如果有噗友心想「思凝這樣的料子竟夢想當作家」,請不要說出來,謝謝。XD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