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Please pack your stuff and get to your new seats.」Ms Yip收回有家長簽署的成績表後，在黑板上畫了心中理想的座位表。

「不是說三月才調位的嗎？」

「可能家長日收到投訴？哈哈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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著實，Ms Yip 心裡在意的，是家長日那天，聽見他人對其女兒百般加許，仍無動於衷的婦人。

「Jacky所有學科的成績都很好，尤其理科。她在表示想進理科班的同學們中，理科總名次最高。」

「嗯。」

關於軒嵐，其實只有選修科是需要討論的（關於潔靈理科會考班的設定，請參看第十八章）。雖然 Ms Yip 知道軒嵐無論選哪科，成績都肯定不俗的，但因為視覺藝術科名額有限（每年八人），教美術的 Ms Sze 很希望年級中最有美術天份的同學會選這科——軒嵐是她其中一個看重的學生。

報考視覺藝術科有不少準備功夫。故成績好的同學，即使對美術有天份有興趣的，往往傾向捨難取易。受Ms Sze所託，Ms Yip要跟軒嵐母親討論軒嵐選修視覺藝術的可能性。其他榜上有名的學生家長，至少問一下詳情，這婦人對此竟漠不關心：「沒所謂，她可以考得好就行。」

談完選科的事（其實只是一方在說話），Ms Yip又說軒嵐在班上經常很靜，是否有不開心的事情，婦人同樣不以為然：「她在家也是那樣子。」

當晚，Ms Yip想起何惠雯那趾高氣揚的長兄，腦補小劇場開始啟動——雖說他們是父母雙亡的孤兒，但畢竟是富家子女，不知道何惠雯跟來自小康之家、被母親忽略（無視？）的謝軒嵐相處得如何？當天軒嵐一開始沒舉起手來，是不是一直以來被壓迫的求援訊號？

為著準備家長日，翻過了學生們的成績表一遍，重溫過每張臉的特質，記憶猶新，似乎也是重新編排座位表的好時機。在難得沒有異性邀約的禮拜日，她花了整天完成了拖延已久的任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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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學們緊張地搜尋自己的學號落到哪方位上，同時好奇安排在鄰座位置的學號屬於何人。一番鼓噪和搬運之後，大家終於認清了下學期接下來要好好相處的伙伴。

惠雯從一個角落搬到另一個角落，她的鄰座正是演中史劇時合作過的 Annie。

軒嵐則搬到面對老師桌的一排（即班房中間位置）的最後一個座位。她的鄰座是個清湯掛麵、小麥色皮膚、尖臉上長著一雙凌厲丹鳳眼、尖鼻小嘴的同學。她似乎不怎麼會笑，表情總如貓一般冷酷。軒嵐之前從沒跟她說過一句話，只知她名叫Rosanne。兩人只相互點了點頭，就繼續幹自己的事——軒嵐在看小說，Rosanne則私密地書寫著什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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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飯時間一到，見 Rosanne 離開了班房，惠雯就跑來坐了她的位子。

「一起吃午飯。」惠雯又喜滋滋的跟軒嵐交換三文治了。

「謝謝你啦。」軒嵐心疼她近來這麼忙碌，還要給她準備吃的：「不用練歌嗎？」

「要啊，但我跟 Shirley 說了今天不跟她們吃。」惠雯顯然有事情想八卦，湊近軒嵐耳邊輕問：「你的新鄰座怎麼樣？」

「沒什麼呀，都沒說話。」

「哈，那我也猜到 Rosanne 應該對你沒啥興趣，只是好奇她跟你相處怎樣。」

「有什麼事肯定會向你匯報啦。那你呢？」軒嵐咬了一口三文治。

「你說Annie？蠻不錯呀，反正就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，也不會製造麻煩。」惠雯直說。

「這是什麼形容詞。」軒嵐笑道。

「那是相對於你的鄰座而言。」惠雯意有所指——去年跟 Rosanne 同班時，惠雯就從學校交響樂團的其他同學口中聽過她相關的是非。

兩人肩並肩靠著，邊吃著午餐邊聊天，不過還是惠雯在說話居多，話題圍繞著接下來幾個星期她要做的事——練習、夾琴、比賽、比賽… … 報名的時候她肯定沒想到，當下的自己會覺得這一切太花時間，因為她忽然有了珍惜時間的理由。

「你想不想我來看你們？」是指惠雯和 Shirley下星期 female voice duet 的比賽。

「傻啦，那個可是在早上耶。」況且，校際音樂節這種玩意，哪有同學會「走堂」去棒場的？她要怎麼跟 Shirley 交代自己跟軒嵐「交情匪淺」？

此時，Rosanne 和一個束著一雙鬢辮、扣著金色風紀（prefect）胸章、肩上背著大提琴袋子的女生走進了班房。她見惠雯坐了自己的座位，跟惠雯眼波相遇那刻，下意識皺了皺眉。

惠雯以為她要從座位取些什麼，便連忙起了身。怎料，她其實是要走到班房最後面取自己擱在那處的大提琴。惠雯起身，倒是阻到她去路了：「Excuse me。」說著，她輕輕擦過惠雯右肩走到後面去。

惠雯有點不是味兒的坐下，才見到那站在門邊的鬢辮女生，知道 Rosanne 是要跟她去 sessional rehersal ——那鬢辮女生，惠雯知道她叫 Sammi Lok，中六文科班的，就是她之前聽聞過的流言蜚語中「被巴結的權貴」？

惠雯忍不住告訴軒嵐她所知的事情—— Sammi 去年是交響樂團大提琴部的首席（principal），今年成了交響樂團副團長 （vice president）。在她會考的時候，首席之位就由她教授大提琴的母親門下的愛徒，即當時只是中二的 Rosanne 頂上。

Rosanne 的琴藝是有目共睹地優秀沒錯，可樂團中也不乏年資比她高兼造詣相若的同學，故圈中 Rosanne 有「靠拉攏關係上位」之嫌… …

可看著 Sammi 和 Rosanne 交談時的舉措，兩人的互動不像存在著由上而下的階級關係，更似是單純的一對同齡密友？Rosanne 平時總是不拘言笑，唯獨是跟 Sammi 談話時會稍露微笑。

「若 Rosanne 是 Sammi 母親的學生，那比起其他同學，Rosanne 在 Sammi 面前演奏的機會最多吧？那 Sammi 信賴 Rosanne 的能力多於其他人，不是很自然的事嗎？」軒嵐道出她的想法。

「也有道理。」惠雯認同道。她說這個，無非想軒嵐別對她的新鄰座亳無戒心，但軒嵐又有什麼需要提防她的呢？